少女莫名掩嘴嘴輕笑起來,靈動的眼珠子轉了轉,粉唇揚起一抹興味兒。
「既然不是,那你幹嘛要護著他?」
薄寒池頓時噎了一下,緊繃著的臉龐難得出現一絲裂縫。
見他沉默,宋黎嘴角的笑意越發盛。
她愜意地往後一靠,目光緊緊黏在旁邊的男人身上,聲音軟糯糯的:「薄大哥,我今晚上不想回宋家,你送我去酒店,好不好?」
她打了黃博遠的事情,估計用不了多久,就會傳到宋敬業的耳中,到時候為了平息黃家的怒火,宋敬業肯定會毫不猶豫地把她推出去。
那可是火坑!
就是把她打個半死,她也絕對不能往跳下跳。
「不好。」
男人斂眸,毫不猶豫地拒絕。
宋黎捂住小臉,深吸一口氣,強忍住鼻腔里一陣陣的酸澀,冷著聲音說道:「那麻煩你把車停一下,我現在要下去。」
前面剛好是紅燈,薄寒池緩緩踩下油門,車還沒完全停好,宋黎立刻伸手去開車門。 沒動靜!
宋黎氣得想把車門給砸了。
她扭頭,氣呼呼地望向身邊的男人,一雙氤氳著水汽的杏眸瞪得滾圓,「薄寒池,你以為你是誰啊!你有什麼資格來管我?你既然不想送我去酒店,那就讓我下車,我自己可以打車去。」
眼前的少女跟炸了毛的小野貓一樣,琉璃般的眸子里充滿了憤怒和委屈。
男人臉色瞬間陰沉,湛黑的眸子微微眯起,像是在醞釀一場可怕的暴風雨。
他單手搭在方向盤上,另一手隨意地放在副駕駛的椅背上,健碩的上身毫無徵兆地朝她靠近,嗓音低沉而冷漠,又透著極致的暗啞。
「宋黎,你把剛才的話再說一遍試試!」
明明沒有任何的攻擊力,語調也再平淡不過了,可落在宋黎的耳中,卻像是一記重鎚。
砸得她驚慌失措。
頓時就慫了。
宋黎嘴巴張了張,想說什麼,卻一句話也說不出口。
她低垂著腦袋,瓷白的貝齒用力地咬著唇角,就像是做錯了事的孩子,十指不安地絞在一起,等待著家裡長輩的教訓和指責。
宋黎不敢偷看身邊的男人,生怕在那一張精雕細琢的臉上看到冷沉。
她心裡很清楚,這個男人生氣了。
一時之間,車廂里的氣氛變得很沉重,甚至透著一絲詭異。
……
「砰——」
茶几上的玻璃杯被狠狠砸在地上,瞬間就碎成了好幾塊。
宋敬業氣得臉色都白了,骨節粗大的手指用力握成拳頭,一雙精明的眼睛里,此刻充斥著猩紅的血絲,像是無盡怒火在燃燒。
「逆女!」
他咬牙切齒。
聞聲趕來的梁蓉看到一地碎玻璃,先是愣了愣,旋即就聽到熟悉的兩個字。
她眸色微閃,得意地揚了揚紅唇,那賤丫頭估計又闖大禍了!
「敬業,你這是怎麼了?發這麼大的脾氣?上次醫生不是說了嗎?讓你不要總是大動肝火,對身體不好。」
梁蓉挺著大肚子走過去,善解人意地開解道。
宋敬業緩了一口氣,臉上的神色依舊不好看,卻還是耐著性子對梁蓉說道:「那賤丫頭,竟然偷偷跑去酒吧喝酒,而且她還把黃博遠給揍了。」
梁蓉頓時愣了愣,眼底閃過狐疑。
那賤丫頭的膽子怎麼會這麼大,竟然敢跟一個男人動手!
她知道宋黎不會輕易同意黃家的婚事,可沒有想到她會用這麼極端的手段。
好一會兒,她才回過神來,試探性地問了一句:「黃博遠傷重嗎?」
「能不重嗎?把黃博遠的命根子都快給踢廢了!黃成那老小子剛才親自打電話過來,那賤丫頭簡直是想把我給活活氣死。」
宋敬業憋得快吐血了,逆女!成事不足敗事有餘,白養了二十年。
梁蓉眸色微閃,嘴角勾起一抹幾不可察的冷意,那賤丫頭除了長得漂亮一點,在其他方面,連給她的微微提鞋都不配。
「對了,蓉兒,那丫頭回來了嗎?」
強忍住體內亂竄的怒火,宋敬業盡量溫柔地問道,生怕驚了自己未出生的兒子。 梁蓉皺著眉頭,溫婉地挽上宋敬業的胳膊,臉上滿是擔憂的神色,說話的時候略帶了猶豫:「幾分鐘之前,我特意問過家裡的傭人,說是沒見到大小姐回來過。」
「這逆女,怕是知道闖了禍不敢回來了!」
宋敬業心裡的怒火蹭蹭地往外冒,黃成那老小子更是一副興師問罪的嘴臉。
梁蓉幸災樂禍,眼底閃過精明的算計。
「敬業,會不會是黃家的人搞錯了?怎麼說阿黎都是一個女孩子,怎麼可能做出這種毫無教養的事情來?要不要等阿黎回來問問她?」
乍一聽,像是在維護宋黎,可事實上卻在指責宋黎毫無教養。
偏偏,宋敬業只聽到了裡面的維護之意,他伸手將身邊的女人攬進懷裡,微微嘆了一口氣,柔聲說道:「蓉兒,對不起,你跟著我受委屈了。」
梁蓉將臉埋進男人的懷裡,無聲地搖搖頭,「我不委屈。不管怎麼樣,我都是阿黎的后媽,她可以不認我,但是我不能不認她。」
「還是蓉兒對我最好。」
宋敬業嘆了口氣,心裡越發厭惡宋黎,「蓉兒,你在家裡待著,我現在得去一趟醫院,要是那賤丫頭回來了,你立刻給我打電話。」
「去一趟也好,把事情問清楚,我總覺得阿黎不會做出那種事情。」
「你呀!就是心太善良了。」
……
安靜的車廂里,一陣焦躁的手機鈴聲突然響起,顯得格外突兀。
宋黎愣了一下,鈴聲是從她的小包里傳出來的,她鼓起勇氣,偷偷睨了一眼身邊臉色陰沉的男人,見他沒什麼反應,懸起來的心緩緩落了回去。
她小心翼翼地就手機從包里摸出來,屏幕亮起的光照亮了她白凈的小臉。
宋敬業?
看到熟悉的稱呼,宋黎狐疑地皺起眉,露在外面的一小排貝齒輕咬著唇瓣。
他,是擔心她這麼晚還沒回去嗎?
想到這裡,宋黎不由得彎起唇角。
拿起來放在耳邊,不等她開口說什麼,手機聽筒里立刻傳來一個暴怒的聲音:「賤丫頭,我宋敬業沒有你這麼缺教養的女兒!小小年紀就學會跟著那些不三不四的男人泡吧,你到底知不知羞恥?」
被這個世上最親的人,拿著尖利的刀子往心口捅,那是一種什麼感覺?
宋黎覺得生無可戀。
她一點不傻,自然知道是黃家的人給宋敬業打過電話了。
太平洋超級帝國 她打了黃博遠是事實,她承認,可宋敬業是她的親生父親,難道他不應該問清楚情況之後,再出言教訓她?
再說,她是被他逼的。
眼眶澀澀的,鼻子一陣陣酸楚。
宋黎忍住了沒有哭,她使勁吸了吸鼻子,冷笑著說道:「宋敬業,我已經成年了,我跟誰玩你管不著。」
「逆女!逆女!我警告你,你最好現在就給我滾回去,要不然,你就等著我讓人把你綁回去,以後你也就別想再出那個家門,直到你嫁進黃家為止。」
宋敬業火冒三丈,因為理虧,黃成提出來的要求儘管有些苛刻,可他只能硬著頭皮答應。 原本說好的彩禮,硬生生地被減去了一半,那可都是屬於他的東西,就連婚禮都提出從簡,只請一些關係不錯的親戚……
宋敬業還能說什麼?
要是真衝突起來,他未必是黃成那老小子的對手,那傢伙簡直就是商場上的老油條,到時候說不定還會連累了整個宋家。
聽到宋敬業的最後一句話,宋黎只覺得自己的腦袋「嗡」了一聲,她用力地握著手機,一張精緻的小臉毫無血色。
她甚至忘記了旁邊還有一個男人,冷漠而憤怒地回應道:「我不嫁!我死都不嫁,宋敬業,你休想拿我的幸福去換你的利益。」
「不嫁也得嫁!我是你父親,你的婚姻大事我說了算,由不得你胡來。」
「那你就試試看。」
不讓她好過,她也絕對不會讓別人好過。
宋黎果斷地掛掉線,看著漸漸暗下去的手機屏幕,她垂了垂眼帘,眼底深處閃過譏誚,緊握的手指越發收緊,指關節幾乎泛起不正常的青色。
身邊的少女已經徹底安靜了,薄寒池沉了沉眸色,瞳孔里閃過銳利的暗芒。
她低著頭,臉上的神情晦暗不明。
黑色的阿爾法一路疾馳,速度很快,道路兩旁的路燈光像是舞動的白練。
宋黎不經意抬起頭,眼底閃過狐疑,這不是回宋家別墅的那條路。
「你要帶我去哪?」
雖然這個男人不至於把她賣了,但她還是不習慣這種被人掌控的感覺。
對她來說,沒有一丁點安全感。
男人緩緩踩下油門,黑色阿爾法停在一棟公寓樓下。
他側過臉,湛黑的眸子微微暗了暗,平靜地注視著眼前的少女,「大晚上的,女孩子一個人住酒店不安全,我剛好在這裡有一套公寓。」
宋黎愣了愣,似是想起什麼,一股暖流緩緩度從心底湧出,取代了所有的憤怒和不安。
那一張白凈的小臉微微漲紅,露出來的幾顆貝齒輕咬著粉唇。
宋黎有些不安地偷睨了一眼身邊的男人,她,好像誤會他了!
猶豫了一下,宋黎低垂著腦袋,輕聲解釋道:「我就是想給他一個教訓,讓他不敢娶我,也讓他不敢再去禍害別的女孩子。」
「薄大哥,你不知道,那黃博遠就是一人渣,一個月前,他把一個當服務員的女孩子帶去酒店給強女幹了,那女孩的哥哥找他理論,他竟然唆使他的跟班,把女孩哥哥的腿給打斷了……」
說到令人氣憤的地方,宋黎完全忘記了害怕,一副正義凜然的模樣。
薄寒池沒有出聲,就連姿勢都沒有變,湛黑的眸子安靜地注視著異常憤怒的少女,唯一變了的就是他從眼睛里悄然溢出的光。
很亮。
幾乎有些灼眼。
半晌沒有聽到回應,宋黎也不敢抬頭,生怕會瞧見一張緊繃著的臉。
難道……他還在生氣嗎?
宋黎為難地皺起眉,一雙氤氳著水汽的杏眸輕輕眨了眨。她咬著唇,深吸了一口氣,乖巧地說道:「薄大哥,對不起,我之前不是故意的。」
男人輕斂眸色,眼底不自覺暈開笑意。
「我知道了,先上樓吧!」
…… 醫院,病房裡。
躺在病床上的黃博遠面色猙獰,又痛,又憤怒,咬牙切齒的。
「爸,我不管你用什麼方法,總之,我都要把宋黎那個賤人娶回來,等她嫁進我們黃家的門,那就隨便我怎麼折磨她了。」
說這番話的時候,黃博遠瞪得滾圓的眼睛里充滿了恨意和怨毒,長這麼大,他還從來沒有受過這樣的屈辱,這個仇他一定要報!
而且,就差那麼一丁點,他的寶貝命根子就被她踢廢了。
宋黎,你給本少等著!
就算你是一個貞潔烈女,本少也會讓你變成一個淫,亂盪,婦。
黃成是老來得子,對這個兒子寶貝得很,自然是滿口答應。
「博遠,你放心,無論如何爸爸都會幫你把這件事情辦好,等你把宋家那個賤丫頭玩殘了之後,再跟她把婚離了,讓她這輩子都在帝都抬不起頭。」
元素箭師 看著自己的寶貝兒子傷成這樣,黃成一肚子的怒火沒地方發泄,宋家在帝都的勢力並不比黃家差多少,他根本就沒辦法拿宋家開刀。
不過,不管怎麼樣,只要宋家那個賤丫頭進了黃家的門,以後可就由不得她了。
「爸,這件事情越快越好,我沒那麼多耐心去等。」黃博遠勾起唇,眼睛里的笑意格外陰冷,彷彿宋黎的命運已經被他牢牢掌控。
黃成忙不迭地點著頭,一雙精銳的眼睛閃爍著陰毒的光芒。
「我這就給宋敬業打電話。」
……
這個時候的宋黎並不知道,她已經被人狠狠惦記上了,而且還是不死不休的那種,一旦進了黃家的門,她就是刀俎上的魚肉。
任人擺弄!
宋黎赤著腳安靜地窩在沙發上,懷裡抱了一個抱枕,下巴就搭在抱枕上,一截白皙纖細的小腿露在外面,隱約泛起迷人的光澤。
她眯了眯漂亮的杏眸,慵懶地打了一個哈欠。
好睏啊!
「困了就先去洗漱,浴室里有新的毛巾和牙刷。」